赵宛萍的丈夫离世后,妹妹赵惠兰请了个保姆照顾她,但通过监控看到保姆“照顾”姐姐的方式,赵惠兰彻底被激怒了。
赵宛萍1岁时,因为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根据医学鉴定结果,她属于一级智力残疾。虽已过花甲之年,但是她的行为和智力却相当于3岁小孩。
成年后,经过家人的介绍,赵宛萍与丈夫相识、结婚,被“保护”了将近40年。可现在赵宛萍的丈夫去世了,照顾赵宛萍就成了个事。
虽然赵宛萍的兄弟姐妹平时都很关心她,但是他们各有各的难处,没法贴身照顾赵宛萍。思来想去,大家决定到家政中介机构请保姆,而这件事情就落到了妹妹赵惠兰身上。
没过几天,家政中介机构就告诉赵惠兰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保姆,并约赵惠兰来机构见面,这个保姆名叫何卫芬。
赵惠兰一边介绍家里的情况以及工作内容,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何卫芬,觉得她很合眼缘,干活应该也蛮勤快,于是雇用了她。
2020年3月8日,何卫芬住进赵宛萍家,开始全职保姆的工作。打扫卫生、做饭、收拾屋子是最基本的,bob电竞除了这些事情之外,何卫芬还需要拿出足够充沛的精力去应对赵宛萍给她制造的各种麻烦事。
赵宛萍虽然智力有缺陷,但却可以正常活动,她随时会把桌子上的东西扔到地上,或者把何卫芬刚铺好的床铺弄乱。除此之外,赵宛萍还经常胡言乱语,两人无法进行正常的沟通和交流。
最让何卫芬受不了的就是赵宛萍的大小便失禁问题。有时,何卫芬刚帮赵宛萍换好干净衣服,没多久就又看见沾在沙发上的黄色痕迹。因为两人同睡一张床,有时到了半夜,何卫芬还得起床换掉湿被褥。
短短一个月,何卫芬就已经快被赵宛萍折磨疯了,她渐渐地对这一切失去了耐心。
一天,刚吃过饭的赵宛萍小步匆匆地走进卧室,全身蜷缩在棕色的布艺沙发上,神情显得十分害怕和紧张,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这张沙发是赵宛萍在家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何卫芬瞥见赵宛萍又进了卧室,就没有去管她,自己走进厨房继续收拾碗筷。
啪嗒一声,遥控器又被赵宛萍扒拉到地上。何卫芬走过去想捡起遥控器,结果发现地上正滴答着黄色的液体。
“这刚收拾没过5分钟,怎么就又弄脏了!”何卫芬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人,何卫芬经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赵宛萍更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随时随地在“捣乱”。
何卫芬觉得,面对这样的“孩子”,自己身为现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大人”,应当好好“教训”赵宛萍。于是,她上手扇了下赵宛萍的脸。
眼见赵宛萍被打后没吭声,何卫芬又踢了赵宛萍几脚,嘴里骂咧了几句。赵宛萍用颤抖的双手抱着自己,脸部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眨巴着眼睛看着何卫芬。
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每次被何卫芬打时,赵宛萍都是默不作声,即使见到妹妹赵惠兰也不会告状。一段时间后,何卫芬逐渐摸清赵惠兰来家里探望赵宛萍的时间规律,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拿赵宛萍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
刚开始,何卫芬是小范围地打,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和频繁。何卫芬知道如何掌控施暴的力度和技巧,不会让赵宛萍的皮肤上留下明显的伤痕。她唯一要注意的是家里的两个监控摄像头,一个正对着客厅沙发,另一个放在赵宛萍卧室,对着她经常待着的沙发和旁边的床铺。
这是赵惠兰为了方便远程看顾姐姐而安装的,监控视频可以保留7天。何卫芬刚到家里时,bob电竞就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这两双“眼睛”,只是她不知道这两双“眼睛”什么时候会睁开,所以“她知道怎么避开家里的2个监控摄像头”。
自2020年4月21日开始,何卫芬每天都会踢打赵宛萍,而且次数逐步增多,她变得比之前更易怒了。
4月26日,何卫芬接到家人的电话,说她的丈夫意外去世了。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何卫芬缓不过神来。
在这之后,何卫芬对赵宛萍的态度越来越差,时不时地对赵宛萍施暴,扇脸、踢腿、拍打身体,甚至拿着拖完地的拖把往赵宛萍头上戳。有时仅仅是走过赵宛萍的身旁,何卫芬也会无端地打赵宛萍两下。
4月27日下午,何卫芬回到赵宛萍家。进家门第一眼,她就看见赵宛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腿正脱下蓝色外裤,里面的秋裤上隐约有粪便的痕迹。何卫芬见状,拿起一块蓝色的抹布,准备上前去“收拾”赵宛萍。
何卫芬先拿着蓝色抹布抽了下赵宛萍的右脸,紧接着揪住赵宛萍的头发把她往后拽,让她摔倒在沙发上。何卫芬一边嘴里骂着,一边扒下赵宛萍的内裤。赵宛萍愣愣地看向监控摄像头的方向,空挥着手想要拿旁边桌子上的东西。
这时,何卫芬回身瞥了眼监控摄像头,没有过多迟疑,又拿抹布抽了下赵宛萍的嘴。何卫芬一边用抹布擦着赵宛萍的,一边把她身子翻过去,好用抹布擦赵宛萍的。她先抽了两下赵宛萍的背部,又在擦完后,用手重重地打了赵宛萍两下……
看着监控视频里的这一幕,赵惠兰简直难以置信,惊吓着拨打了报警电话。赵惠兰和民警很快赶到了赵宛萍家中。民警检查了赵宛萍身上,又仔细地看了下赵宛萍的鼻孔没有出血的迹象,这才判断没有明显的伤情。
赵惠兰看到何卫芬施暴的时间只有二十几秒,但后续警方调看监控时才发现,这次最严重的施暴行为,是从4月27日14点54分开始,共计7分钟。
经历过这一切后,赵宛萍的精神状况变得不是很稳定,需要住院治疗。赵惠兰也被吓得够呛,在医院贴身照顾自己的姐姐,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决定,以后再也不会请外人来照顾姐姐了。
2022年12月15日,何卫芬在江苏省宿迁市宿城区法院庭审现场等待判决结果。(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回忆起最后一次对赵宛萍施暴,何卫芬说,当时她知道自己处于监控下,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就是想要打赵宛萍。
面对检察官的讯问,何卫芬摆出了一副推脱的态度说:“这不就是大人收拾家里不听话的小孩,有什么严重的?”
何卫芬还跟检察官讲自己照顾赵宛萍有多辛苦,身上患病的伤痛,以及丈夫去世对自己影响等,就是没有承认打赵宛萍是不对的。
另一边,赵惠兰及家人在得知事情真相后都特别生气,坚决不接受何卫芬的任何赔偿,只想让她受到法律应有的惩罚。
2022年11月23日,江苏省宿迁市宿城区检察院对这起虐待被看护人案提起公诉。鉴于此案是该市第一例虐待被看护人案件,检察院十分重视,在量刑建议上,还特别补充了从业禁止令的相关内容。
当何卫芬知道量刑建议时,一向嘴硬的她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而一得知自己可能要被判刑,何卫芬的眼泪立马就流了下来,和平时爱叫嚣的模样判若两人。
同年12月15日,宿城区法院对该案作出判决,被告人何卫芬犯虐待被监护、看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八个月,禁止其自刑罚执行完毕之日或假释之日起三年内从事看护工作。
庭审当天现场,bob电竞宿城区检察院邀请宿迁市的市场监管局、商务局、民政局以及家政行业的代表等20多人参加旁听。
在发表公诉意见时,检察官对何卫芬进行了法庭教育,并就这起案件折射出的家政行业存在的问题,现场呼吁职能部门和家政行业代表引起重视,要严格家政行业的市场准入、强化从业培训。
此外,宿城区检察院经过后续的调查发现,何卫芬入职的家政中介机构存在运营不规范的现象。以何卫芬为例,她本人根本就没有职业资格证和健康证,并不具备上岗的资格。然而,这家中介机构在没有核实清楚何卫芬的真实情况下,就贸然让何卫芬到赵宛萍家工作,并担任严重残疾人士的保姆。
据此,宿城区检察院专门撰写了一个调查报告,经过讨论,针对家政行业存在的乱象,向相关职能部门制发了检察建议。
虽然这起案件已经告一段落,但考虑到赵宛萍的情况,承办检察官联系到当地民政部门,询问赵宛萍每月两项的残疾人补贴是否都能拿到手。当得知赵宛萍还有个女儿,只不过她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来照顾母亲时,宿城区检察院还为赵宛萍申请了2.5万元的司法救助金。